一碗最香的玉米粥

　　糊汤是我们宜君当地的方言，它的学名又叫玉米粥、或者玉米稀饭，由玉米糁熬制而成。大家应该不陌生，出于保健和养生的需要，许多人也经常喝这种玉米粥。尤其在关中一带，盛产玉米，那玉米粥就司空见惯，每天必喝！

　　我喝的最香的糊汤，应该是七十年代，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母亲在宜君的八里店小学教书，我和妹妹跟母亲一起住在学校。印象中学校周围应该没有村子，学生上学都要走四五里地。所以，他们每天都得背着馒头上学，而且家长还要给学校交来玉米糁，中午时分有个五十多岁的妇女赶过来给学生热带来的馒头，熬糊汤。我记得每个学生的馒头都用小手绢包裹起来，应该是为了区分开来是谁的馒头。等一大锅水烧开了，然后把馒头从前锅拾到后锅，前面的大锅就倒进许多玉米糁，炉膛里加上许多大木柴，就开始熬制了，炉膛的火很大，随着风箱拉抽动，大火会扑到锅边，玉米糁似乎也高兴起来，溅得很高，我就傻傻地站在边上，看着玉米糁怎么慢慢变成浓香四溢的糊汤。有时会加上切成大块的土豆，熬好的时候是稠稠的金黄金黄的，里面还有几块粘粘绵绵的土豆。

　　那时的我却不能喝只有饱眼福的份，因为那是学生们交来的口粮。母亲是教师，我们家根本没有玉米更别说玉米糁了，而且我们有母亲做饭，没有上灶。母亲呢，既要教书管学生，还要照顾我们姐妹俩，平日很忙，也没时间顾及我的小小愿望。我只能喝母亲熬的红豆小米稀饭，那时的我最想喝的却是那样一碗糊汤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有一次我们正在吃饭，灶上做饭的妇女端着一碗糊汤到我母亲的房子，说这碗糊汤给你家孩子喝吧，今天有个孩子没来，剩下一碗。我高兴坏了，和妹妹一人一勺轮流喝了起来，土豆软绵绵的，玉米糁光溜溜油香油香的，至今想起来好像都意犹未尽。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母亲因工作调回洛川，我们姊妹几个慢慢长大，也各自都成了家。当我们能买到玉米糁也能熬带有土豆块的糊汤的时候，却怎么也熬不出那样子的味道来了，是当今的物品极大丰富，人们的口味变呢了呢，还是没有炉膛、大木柴熬制的玉米了呢？反正从此以后，我再也没喝到那种软滑可口的糊汤了，那份关于糊汤的记忆只有封存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