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君春秋》第二章 史海钩沉 5.明清时期的宜君

黄阳的《纪宜君》

经历了元末农民起义，从明代初年起宜君的经济社会发展得到复苏。明代前期，全县人口达到了50231人。明代宜君四川籍伴读官黄阳的《纪宜君》为我们描绘了这样一幅500年前宜君的社会的风情画卷：

“若问宜君县，山川迥不同。坡陀相依叠，壑谷竟奔冲。

洛浦源流合，秦山紫翠重。陡沟崖戍削，路险石穹窿。

地窄田俱薄，溪干水易穷。风高恒夏冷，雪积待春融。

同耀南程接，鄜延北路通。前街开马驿，后障耸龟峰。

北郭坛场古，南山寺宇穹。哭泉姜女庙，避暑玉华宫。

像教怀三藏，銮舆想太宗。流沟蒸翁翁，瀑布响璁璁。

七里店何远，雷原镇颇雄。常期庵近北，孟晃寺临东。

鬼门关岌岌，姚曲寺崇崇。东里蚕桑茂，西乡杼轴空。

货殖兼为贾，生涯尽力农。晴川麻蔚蔚，函谷黍芃芃。

稼穑供男事，机梭效女工。袒长粗露足，瘿大丑遮胸。

邑满三千户，人稀八十翁。岩居那免俗，路拜强为恭。

盖顶高蒲笠，悬腰健木弓。服装狐貉少，聘帛马牛充。

药物医流採，桑皮纸户舂。穷乡收黑漆，巧冶铸青铜。

林果蓁梨熟，山肴雉兔供。蒲葡村酿绿，石竹野花红。

春茗蒸藤叶，秋醪吸瓮筒。土窑蒙幂幂，烟炕暖烘烘。

望祭朝东岳，行香拜梓橦。送丧车辘辘，赛期鼓冬冬。

邑庙存肖相，乡祠谒晋公。舞童夸妙手，歌女逞娇容。

男女观游戏，牲醪献祖茔。春祈秋有报，年熟岁无凶。

学校文章富，官司法令从。儒生多折桂，达士亦攀龙。

县喜民生厚，又知帝力蒙。精粗难尽录，纪实待观风。”

区区80句400字，记述了宜君境内自然景观中最显著者，也记述了城镇乡村、寺庙庵观、植桑养蚕、五谷播种、植麻织布、男耕女织、地方病（甲状腺）、果木栽培，造纸冶铜，酿酒喝酒、猎户狩猎、医家采药，人口居住、庭院设计、衣着妆扮、婚嫁聘礼、丧葬墓祭，节令赛期、聚会游乐、腰鼓民歌、神祇信仰、儒生求学、士子贤达等人文特点，涉及城乡生活的各个方面。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当时宜君社会经济比较稳定，佛教兴盛，重视教育，人民群众过着自给自足的农耕生活。

宜君县城的两次修建

明太祖洪武二年（公元1369年），县丞王文辅在今天的下城西北角（原法院所在地），修建宜君县府。明成化元年（公元1465年），宜君县城开始了第二次修建。县丞杨安依龟山之势，筑上下两城，城墙内外砌石，城墙高2丈5尺，城外壕深1丈，上城南面开一门，下城北有“金阙”门，南有“保障门”（今南街口、北街口），十分壮观。县城依山而建的格局，一直延续到今。

明朝后期的宜君自然灾害

明朝后期，陕西霜冻、旱灾、蝗灾频发，据《宜君县志》记载：“万历四十年（公元1616年）六月，蝗灾自关东来，遍野皆是，声如雷雨，大害秋禾，冬大雪，遂绝。崇祯十一年至十三年（公元1638～1640年），蝗虫连年为害。十五年（公元1642年）5月降大雪成灾，造成奇荒，人民一半死于饥饿。”到明灭亡时，全县人口仅剩1110口人。

明末清初的宜君农民起义

连年不断的自然灾害，加之明末政治腐败，封建官吏、地主阶级欺压剥削，宜君人民在李自成率领的农民起义军的影响下，纷纷揭竿造反。崇祯元年（公元1628年）配合白水县民王二等为首领的农民起义军成功地袭击了宜君县城牢狱。崇祯二年（公元1629年）和四年（公元1631年），义军又多次袭击了宜君金锁关。崇祯六年（公元1633年），闯王李自成率农民起义军2万余人，挥师南下，宜君义军配合闯王大军，攻破龟山县衙后，放火烧毁了县衙建筑。宜君义军李复荣、杨明起、刘弘才、赵和尚（赵涫）等人追随李自成部农民军进入关中，李自成建国大顺国后成为大顺军的重要将领，为推翻明王朝立下了汗马功劳。第二年（公元1634年），在龟山存在了720余年的宜君县城不得不暂时迁往昔日石保县城旧地（今西村乡）石堡村。

“康乾盛世”时的宜君

随着大明王朝的灭亡，清军的入关，清王朝的建立，宜君休养生息，经济、文化都得以发展，和全国一样迎来“康乾盛世”。清顺治十二年（公元1655年），在石堡存在了21年的宜君县城又重新迁回龟山。清康熙十七年（公元1678年）九月，知县贾有福重新整修了县城。清雍正十年（公元1732年），由县丞查遴搜集编修、沈清崖总纂的《宜君县志》刊行。经济社会的发展，促使了宜君人口的持续增长。道光三年（公元1823年），人口上升到63900人，是新中国成立前宜君历史上人口最多的时期。

刚正不阿的杨素蕴

杨素蕴（公元1630～1689年），字筠湄，号退庵，宜君县石堡村人。清顺治九年（公元1652年）中进士，初任直隶大明府东明县（原属河北，现归山东管辖）知县。后历任四川道、川北道、湖广提学道、军务参议道、下荆南道（湖北境内）、山西提学道御史职务。继被举荐为通政司参议、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奉天（今沈阳）府丞，顺天府（今北京）府尹，安徽和湖北等省巡抚。

杨素蕴画像

杨素蕴出生于农民家庭。其父杨清，为早年恩科贡士，性刚直，一贯痛恶官场丑行，隐居治家。他自幼受父亲的严正教诲，又受农村艰苦生活的磨练，目睹邻里百姓的疾苦，因而刻苦攻读，立志做一个清廉正直的人。杨素蕴中举之后，虽身居封建王朝官臣，但不同流合污，每到一处，总是不忘体察民情，解除民苦。他任东明知县时，黄河决堤造成巨大灾害。全县百姓四处逃难，仅有数十户人家依山而居。他感到内疚，便千方百计安抚民众，号召逃难者返回故乡，辛勤耕耘，恢复家园。在他的召唤与关怀下，外出逃难的民众纷纷返回家乡，三年以后，这个县的住户就增加到一万余家。

明末清初，宜君、陕北一带灾情严重，赤地千里，颗粒无收。但官吏仍横征暴敛，民不聊生。当时，杨素蕴告病还乡，睹闻此情，深感不安，便带病赴延鄜（鄜即今富县）察访，并向清顺治皇帝上奏《延属丁徭疏》，请求朝廷减免陕北一带田赋徭役，拯救黎民百姓。顺治帝阅后批准，延鄜百姓对此感恩戴德不已。康熙二十二年（公元1683年），他任安徽巡抚时，正遇当地遭受旱灾、蝗灾，人民群众缺吃少穿。他即上奏皇帝，请求开仓放粮，康熙批准，钦诏州县开仓放粮赈济，救活了万名百姓。他任湖广巡抚期间，经察访得知，湖北沔阳、江陵、江夏、武昌、通城等32州、县有的粮食欠收，有的田赋太重，百姓甚苦。于是，他就写了两份奏疏，未上呈就患了重病，但他仍吩咐下属作为遗本上呈，说：“此疏行，吾目瞑矣！”杨素蕴秉性刚直，不畏权势。任四川道御史期间，曾疏言：“臣言官也，宜以言为事，然今天下所患正在议论多而成功少。国家建官分职，各有所事。诚使司举劾，筹财用，任封疆，理刑狱，各举其职，则平天下无余事。更愿皇上推诚御物，肃大闲，宽小眚（音shěng，过错），俾从得展其才，尤端本澄源之要也。”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当时，西平王吴三桂镇守云南，恃功倨傲，越轨用人。各郡县的官吏，他都自行选任，甚至各省朝廷的命官，亦同样如此而毫无顾忌。杨素蕴洞察秋毫，认为吴三桂有野心，便立朝直谏，呈《驳纠藩臣疏》（清官制把边防大臣称藩臣），劾奏吴三桂“私封疆吏，别有深心”，劝朝廷当“防微杜渐，慎于几先”等等。吴三桂得知后，怀恨在心，依仗官势上奏谗言，诬陷迫害素蕴，使其罢官回乡。杨素蕴对此坦然如故。其父杨清更是欣然自慰说：“汝以忠直见放，无愧吾子。”素蕴居家十年后，即康熙十二年（公元1673年），吴三桂果然在云南举兵叛乱，自称周王，背叛了清朝。后尚书郝惟讷等奏称：“素蕴首劾三桂，云当防微杜渐，在当日反状未行，似属杞忧，由今观之，则素蕴先见甚明，且为国直陈，奋不顾身，其刚肠正气，实有大过人者！亟宜优录。”康熙皇帝批准，官复原职。

因他政绩卓著，康熙二十四年（1685）后，又晋升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安徽及湖广巡抚等。据史载，素蕴生前曾著有《见山楼文集》《见山楼诗集》《京兆奏议》《抚楚治略》《谷城水运纪略》《曲徙录》等。